近年来，我国孵化器队伍不断壮大。截至目前，全国共有孵化器1239家，国家级孵化器435家，在孵企业近7万家。在这样一个庞大队伍中，事业单位性质的孵化器占国家级孵化器总数的55%，民营孵化器约占国家级孵化器总数的13%，事业单位性质的孵化器依然是国家级孵化器的主流。

　　2011年3月颁布的《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分类推进事业单位改革指导意见》提出，按照社会功能将现有事业单位划分为承担行政职能、从事生产经营活动和从事公益服务三个类别。对承担行政职能的，逐步将其行政职能划归行政机构或转为行政机构；对从事生产经营活动的，逐步将其转为企业；对从事公益服务的，继续将其保留在事业单位序列、强化其公益属性。

　　随着分类推进事业单位改革在全国范围内逐步深入，将对过去作为事业单位的孵化器产生哪些影响？又将给整个孵化器队伍带来哪些改变？站在26年发展的历史潮头，面临多重改革的孵化器又将如何进一步推进自身体制机制创新，更好地提升与深化孵化服务能力？日前，本报邀请了孵化器领域的部分政府官员、专家和经营管理者对这些话题进行了探讨，以期更好地推动行业发展。

      主持人：

　　中国高新技术产业导报社社长  魏谷 　　

　　嘉   宾：

　　陈   晴  科技部火炬中心孵化器管理处处长

　　马凤岭  天津市科技创业服务中心主任

　　冯梦觉  广州市科技创业服务中心主任

　　冯治库  甘肃省高科技创业服务中心主任

　　刘荣耀  北京市海淀生物医药孵化器主任

　　杨晓非  国科火炬企业孵化器研究中心主任

　　分类指导推进体制改革创新

　　主持人：新一轮事业单位体制改革正在全国范围内逐步推进。这种推进对过去作为事业单位的孵化器将产生哪些影响？科技部火炬中心和作为事业单位的孵化器都做了哪些准备工作？

　　马凤岭：随着事业单位开始进入新一轮改革，天津市科技创业服务中心成立了全资投资的下属企业，主要从事科技资讯服务类工作。我们认为，科技企业孵化器作为公益机构以事业单位存在有充分理由，同时孵化器也有商业运作的可能，企业化也是一条可以选择的道路。但不论选择哪条道路，都应该有一个相对应的政策配套体系。提出这个的前提是基于科技企业孵化器的双重属性。其中公益性是第一属性，盈利性是衍生属性。公益性是前提，盈利性是保证。既然公益性是第一属性，作为事业单位的科技企业孵化器的改革方向，改为公益一类也好，改为公益二类也好，都是站得住脚的。这也是由科技企业孵化器的本质属性决定的。既然孵化器存在盈利的衍生属性，而且孵化器也已被证明可以作为一种商业模式来存在，证明企业化是可以操作的。

　　陈晴：目前，全国各地孵化器的发展情况各不一样，事业单位改革的影响以及下一步该如何做，各地的认识和看法并不一致，应该说还没有形成一个完整的思路。事业单位改革是发展的大趋势，我们应该提前谋划，并做好相关工作。我的建议：一是科技企业孵化器应该归属科技主管部门统一管理。二是要强调孵化器的特殊属性。孵化器具有公益属性，填补了大量市场失灵的功能。三是部分省市高新技术创业服务中心受政府委托，实际上承担了大量区域性创业服务管理功能，这种特殊情况应该加以认真的研究。

　　从1987年武汉东湖新技术创业中心诞生以后，我国孵化器发展至今已经有26年历史。孵化器的主要作用是培育科技型中小企业、培养创业企业家、加速科技成果转化。经过20多年发展，孵化器已经成为地方创新、转型发展、科技支撑的一个得力平台。据统计，现在全国具有孵化器1239家，国家级孵化器435家，在孵企业近7万家，培育了一大批上市企业，成为地方创新、创业、创税的重要载体，各地方政府越来越重视孵化器的发展。这些年，孵化器在体制上也发生了很大变化。从早期的国有为主导向各种所有制孵化器发展，出现了民营、外资等创办的多种孵化器，孵化器也开始辐射到县域和乡镇。针对不同类别的孵化器可以考虑建立不同的考核指标体系，在分类指导的思想下促进孵化器行业更好更健康地发展。

　　主持人：根据国务院颁布的《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分类推进事业单位改革指导意见》，事业单位性质的孵化器可能被划分为从事生产经营活动和从事公益服务两个类别，但目前国家层面对作为事业单位的孵化器改革的路径并未特别加以明晰，孵化器在归属这些不同类别时将可能面临哪些问题？应如何解决？

　　马凤岭：现在看来，事业单位性质的孵化器无论选择哪条道路都会存在一些要认真思考的问题。一是以企业化形式运作的孵化器能不能坚持公益性的第一属性？对以企业化形式操作的孵化器如何严格定义？如何严格地规范化管理？如何从根本上保证这些孵化器继续沿着创业孵化道路前进？改革的时候从这些方向去思考是非常关键的。目前个别企业办的孵化器已经出现偏离创业孵化轨道的问题，如只注重硬件，注重孵化场地出租，而不注重孵化服务等。

　　二是作为公益一类或者公益二类运作的孵化器也要考虑如何保证正确的发展方向。从事公益组织不是以获得公益回报为目标，更多的是体现社会价值。在人们的道德、理想和公益组织的行为匹配之间尚有距离的时候，怎么去调动工作人员的积极性？有没有什么保障措施？当前事业单位的改革方案中对公益组织工作人员的激励考虑不多，需要提前做一些顶层设计。

　　我个人建议，改革的力度能否更大一些？像武汉东湖新技术创业中心那样，把民营机制加进来，真正去改革体制机制，而不是简单地把事业单位分类划转，否则会使未来孵化器队伍涣散、失去方向。

　　做好孵化服务是孵化器的根本

　　主持人：刚才马凤岭提到了希望改革的力度更大。作为先期主动向市场化转型的北京市海淀生物医药孵化器，有哪些经验可以和我们分享？

　　刘荣耀：2004年，北京市海淀生物医药孵化器坚决走市场化路线，并且走得很彻底，最终民营企业占据45%的股份。2011年，北京市海淀生物医药孵化器又进行了体制改革，归属北京市海淀区国资委下的金融集团公司管理。孵化器产权开支和收益都归属集团，孵化器纯粹做孵化服务。孵化服务的成本由孵化器承担，收益也全部归属孵化器。这种模式应该具有一定借鉴性。

　　从2004年市场化转型后，为了学习先进经验，我们几乎跑遍了全国做得比较好的孵化器。我们发现，全国孵化器主要有4种运营模式：房地产模式、企业研发中心模式、投资公司模式、政府买单模式。孵化器发展到今天，我们越来越明确：孵化器一定要坚持市场机制，并做好市场失灵阶段的公益工作，杜绝单纯房地产模式。孵化器最终的定位就是培育区域战略性新兴产业的源头企业，要主动承担起大量市场不愿意做或不能做的工作。孵化器一定要沿着这个正确方向走下去，要充分挖掘自身企业资源，扎扎实实做好企业孵化服务。

　　杨晓非：现在孵化器的确面临着进一步提升孵化能力和孵化效益的问题。我国传统的民营经济靠加工、靠资源来换取发展，有价值的增量企业远远不够。孵化器这个创新创业载体能够有效增加高价值的增量企业，从而解决传统民营企业创新能力不足的问题。我国从传统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过程中，需要大力培养科技创业人群，建立起有效的创新创业服务体系。创业孵化服务载体建设已经成为一种潮流和趋势，但更重要的是，这些载体如何更好地服务于科技创业，真正帮助企业快速健康成长。这是在市场经济尚不完善的条件下，孵化器的历史使命和社会责任。

　　主持人：刚才两位都谈到了孵化器的社会责任和价值，孵化器一线管理者们有什么切身体会？

　　冯治库：甘肃省高科技创业服务中心是甘肃省科技厅直属的事业单位。从事孵化器工作是一件受到当地普遍认可的事情。孵化器的资产的确在不断增长，但孵化器的主要功能还是扶持企业成长。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转型的一个典型标志就是企业成为社会的重要细胞。像甘肃这样的欠发达地区应该怎么发展？我个人认为，对于甘肃来说，最重要的就是静下心来培育科技型中小企业。没有好企业，不论是发展经济，还是提升产业都是空话。

　　冯梦觉：不久前，广州市市长陈建华组织召开了广州市科技企业孵化器从业人员的座谈会。10家拥有科技企业孵化器的机构负责人分别介绍了各自孵化器的发展特色及成效，并提出了意见和建议。当时我们建议，此前其他一些城市出台的政策如“南京九条”、“武汉十条”都是针对整个创新创业体系的政策，广州市能否专门出台针对孵化器发展的支持政策？陈建华非常重视孵化器发展，也非常重视我们的意见。他提出，广州建设创新型城市离不开科技，也离不开孵化器。看到孵化器发展，就可以看到广州未来十年科技发展的导向。他明确表示，广州市各相关部门要抓紧研究科技企业孵化器在建设发展过程中遇到的政策、人才、用地、资金等方面问题，尽快制订出台含金量高、可操作性强的政策文件。要进一步加强人才培养引进，加大资金投入，扩大孵化器规模，做好科研院所与地方政府之间的协同创新。要为相关企业提供最优质的服务，促进广州科技企业孵化器创新发展。政府重视孵化器发展的态度，也让我们这些做孵化器的人感到责任重大、使命光荣。

　　依靠体制创新提升服务能力

　　主持人：《国家科技企业孵化器发展“十二五”发展规划》提出，鼓励国有孵化器实行组织创新和机制创新，采用市场机制运营。借着事业单位改革的东风，国有孵化器应该如何进一步推动体制机制创新？

　　冯梦觉：我个人的想法是，未来孵化器应该全面向投资方向转型，鼓励各地把孵化基金转换成投资基金，鼓励团队跟进投资。广州市科技创业服务中心在投资企业上主要做的是天使前的工作，这个阶段投入风险很大，但回报更不得了。建议今后进一步鼓励孵化器的孵化专项基金从原来的无偿变成有偿，让孵化专项基金来支持科技型中小企业发展，解决融资难问题。  

　　刘荣耀：北京市海淀生物医药孵化器成立了一个员工持股的跟投公司，建立了严密的、相互制约的投资机制，考核的是投资者的眼光。前些年，我们投的项目市值翻了20倍。孵化器既然和早期创业者走在一起，就一定要与早期投资、天使投资连在一起。现在真正的科技创新遇到的困难实际非常多，融资难是最突出的。目前似乎活跃着很多投资基金，但是真正肯投资二期临床以前项目的基金很少。我们就专门投资了几个一期临床项目。孵化器就要做那些市场解决不了，而又需要我们去做的事情，这也是孵化器应该承担的责任。

　　主持人：美国排名前十的孵化器的基本模式都是持股孵化。目前我国国有孵化器在探索持股孵化方面会受到哪些制约？

　　冯治库：持股孵化已经讨论了很多年，但限于体制和身份的约束，国有孵化器一直不能做、不敢做，这是体制约束和行业发展规律相矛盾的一个表现。

　　马凤岭：刚才我谈到了事业单位性质的孵化器要加大改革力度，其中最大的一个好处是没有了身份约束，大家一致强调的持股孵化问题就解决了。当前限于身份约束，很多行业操作规律都没有办法运行。为更好地帮助创业者，我们应该更有激情地投身到孵化资源的组合过程中，甚至参与到孵化活动中去。孵化器的四大功能是保护、支持、调节、干预，只有参与了才能去调节、干预企业发展，才能更好地提升我们的孵化服务能力和水平。

来源：中国高新技术产业导报